唐朝有四大边塞诗人,分别是王昌龄、高适、岑参和王之涣。
但其实“诗仙”李白的边塞诗也不错,他有一首作品,被《唐宋诗醇》评为“高调入云”,就是五言律诗《塞下曲(六首其一)》。
五月天山雪,无花只有寒。
笛中闻折柳,春色未曾看。
晓战随金鼓,宵眠抱玉鞍。
愿将腰下剑,直为斩楼兰。
塞下曲,是一种乐府旧题。李白一共写过六首《塞下曲》,本诗是其中第一首,也是六首当中最好的。
第一联“五月天山雪,无花只有寒。”五月的天山上依然覆盖着皑皑白雪,这个时候边塞的春花还没盛开,天地间弥漫着寒气。
这里面的“花”,既可理解成春花,也可理解成飞舞的雪花,一语双关。
五月份,在中原早就百花盛开,岭南地区更是有了初夏风情。但边疆寒冷,天山顶上竟然还有积雪。
这种西域雄奇景观,被李白用浅淡的语言巧妙写出,在云淡风轻当中,自带风雷之声。
所以清朝的李调元评价:随手拈来,好像奇峰峭壁,插地倚天。
梅成栋则用六个字形容:忽从天外落笔。
第二联“笛中闻折柳,春色未曾看。”明媚的春光还没有降临于边地,将士们只能从笛声里感受杨柳的气息。
折柳,指古曲《折杨柳》,这种曲子,很多是伤春惜别、怀念征人的主题。
边疆的士兵在现实中还看不到柳树发芽,他们靠听乐曲,来感受春天。
本诗前四句,写尽了边地的苦寒,二十个字好像行云流水,有一气呵成的神妙,无刻意雕饰的痕迹,所以清朝人沈德潜说:天然入妙,未易追攀。
第三联“晓战随金鼓,宵眠抱玉鞍。” 这两句写前线火热的战争状态和将士们奋发向上的精神风貌。他们早晨随着擂响的战鼓,投入到紧张的战斗中;夜晚睡觉也不敢放松,只能抱着马鞍入眠。“金鼓”和“玉鞍”都是美化的说法,指的是战鼓和马鞍。
边塞环境这么恶劣,但将士们斗志昂扬,正是应了一句古语:“沧海横流,方显英雄本色”,值得点赞。
最后一联“愿将腰下剑,直为斩楼兰。”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手持宝剑,像汉朝的傅介子一样,斩杀楼兰王,建立不朽功业。愿,希望。将,持。
据《汉书》记载:楼兰国对汉朝阳奉阴违,并曾杀害汉朝使者,大将军霍光派傅介子出使楼兰,去解决这件事。傅介子以赏赐黄金丝绸为名,将楼兰王约出来,在酒席上灌醉,然后将他杀死。
诗人化用这个典故,目的是展现一种杀敌报国的雄心。这是前线将士的雄心,也是他自己的壮志。
李白一直有游侠情节,在这首诗的结尾,他的豪气终于迸发,化身为一个攻击力十足的侠客,散发出碾压一切的气势。
这种气场,让我想起了王昌龄的名句:“不破楼兰终不还”、“不教胡马度阴山”,都是同样的掷地有声,同样的一往无前,同样的气吞山河。
雄壮激昂,是典型的“盛唐气象”。李白虽然是一介书生,但写起边塞诗来依然豪气纵横,打上了鲜明的时代烙印。
这首《塞下曲》,前半首奇特俊逸,后半段慷慨激昂,但两者又无缝融合,浑然一体,神韵动人。
清朝文学家赵翼评论李白的五律:“才气豪迈,全以神运”,这八个字,也是对本诗的最好评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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